7挑明 (第2/2页)
自灭时,裴叙川也不过才十几岁。 “但我知道……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不知何时,程斯归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程裴两家一直有往来,旁支中也有姻亲,裴叙川和陈汀兰刚北上的时候,曾经被安排在程家亲戚的小楼里小住过一段时间。 程斯归当时也还不是要被锁在家里的“锁锁”,而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程流。他偶然在亲戚家见到了裴叙川,第一眼便喜欢得不得了,此后常常借口找表姐玩过去拜访再绕到小楼,悄悄看新来的漂亮哥哥。 记忆中当年那个温和静默的裴叙川,是不会这样对他说话,破坏他心中的美好的。 “叙川,在国外那些年,你究竟遇到过什么?”程斯归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裴叙川一只手扶在书架上,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穷到极点时翻过垃圾箱里的食物,卑躬屈膝地给黑帮卖过命,跟富翁精神失常的儿子结过婚……如果那个疯子的花瓶扔准一些,我现在就不能站在这里说话。”裴叙川伸手指向自己的头,语调十分平静,“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程斯归终于哭了出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以前不能想象裴叙川的过去,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真的只为复仇而活。支撑着他走到现在的,唯有看到裴家人付出代价这一件事而已。 而现在,这个精神支柱,已经随着裴家的溃败不复存在了。没有家人,没有仇人,也没有了目标,换作他是裴叙川,他也会变得什么都不相信。 “我就是这样的人。”裴叙川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忽然凄楚地笑了笑,像是在自言自语,“和裴凛也没什么差别。” 因为刚才的情事,他的头发略显凌乱地贴在耳畔。神情相映之下,五官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美感。 “不是这样的……”程斯归想要安慰他,说你和裴凛怎么能相提并论,但控制不住的抽噎使他说不出更多话来。 他难过得厉害,一半是因为心疼裴叙川,另一半则是可怜自己。 连疯子都可以,难怪裴叙川不介意再接受一个身体异样的他。在裴叙川眼里,也许二者并没有什么差别。 “你生气了?因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前夫?” 裴叙川俯下身,捧起程斯归的脸,轻笑着为他擦去上面的泪水:“现在就生气,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锁锁,我不可能成为你想要的那种丈夫。”他第一次在完全不染情欲的情况下叫他这个名字,“我可以保证你一生锦衣玉食,帮你找最好的医生,给你体面的生活,你想要什么,我会尽力满足。” “但只到这里了。更多的,我给不了。” 这是他从一开始就对程斯归表露出的态度,如今只不过是化成具体的话语挑明,让一切回到原点。话音落下时,裴叙川却莫名觉得胸口有几分空落。 程斯归的确是温暖的热源,眉梢眼角总是带笑,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高兴事。 但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这个男孩对感情还有太多纯真梦幻的设想,他想得到爱,把爱情当做信仰,这体现于他的字里行间,也体现于他生活的方方面面。渴望和贪心只会越来越多,靠近程斯归取暖的人终将被他所反噬。 裴叙川顿了顿,还是说出了最后一句:“如果你想,各玩各的也可以。” 程斯归跪坐在地毯上,眼泪愈加汹涌。的确,裴叙川当初只是承诺程家父母“好好照顾他,让他一辈子无忧无虑”,从没有答应过会爱上他。 感情的事,也没有人能做出保证。 他推开裴叙川,近乎绝望地问:“那我们到底为什么要结婚啊!” 程斯归的问题仅仅是宣泄情绪,他并不想听到裴叙川的答案,宁愿他直接转身离开也不想。他害怕裴叙川直接把话说明白,告诉他,他只是第二个疯子前夫般的存在。 裴叙川绝对是说得出那种话的人。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寂静,程斯归在这个过程中止住了眼泪,以为裴叙川不会再说什么。 “我以前见过你。” 裴叙川却忽然开了口,模糊的言辞没头没尾。 只此一句,再无下文。 程斯归没听到那个他最害怕的答案,却也生不出什么庆幸,只觉得哭过一场之后浑身都累,倦得不想再追问下去。 两人又沉默对坐了好一会儿,而后各自离开,分房而眠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程斯归收拾了几样随身物品,直接回了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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