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 (第1/1页)
时周猛然想到昨天的这个时候,他在自己房间的门前和一个女孩子打了个照面,房间的主人站在门外,不相干的人却从里面推了门走了出来。 女孩子迎面撞上他时面上有一瞬的慌张,但是很快被她掩盖下去,还对时周笑了笑,道:“时少爷,我刚打扫完屋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时周有些惊异,这是他在虞家鲜少遇到的,称得上是客气的对待。他刚来虞家时就感觉到了他仿佛并不受除了虞章景之外的人的欢迎,虞家来来往往的下人很多,但无一例外的都对他很冷漠,时周不能说他们的冷漠是有罪的,那是一种齐心协力的,自认合情合理的排挤。虞家是他们共同的整体,突然有陌生人登堂入室,总会产生些许排异反应,他们不敢对新来的女主人置喙,于是他们选择将矛头对准了时周。 时周有时候会想,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四面楚歌的恶意,他才会以一种迷茫无助的姿态跌跌撞撞地被推向虞章景这唯一一个很轻易地接纳了自己的人。那些人在虞章景面前总是收敛着的,他们会喊他时少爷,很恭敬的样子,仿佛把他放在了和虞章景同样的位置,只有时周自己能敏感地听出其中那些几不可闻的嘲弄。 而虞章景对这种暗潮涌动好像无知无觉,时周在心中认定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虞章景喜欢和他玩在一起,没什么边界感,永远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但时周一直没想过借着虞章景敲打那些人,来替自己解决麻烦,在虞家做事的人短的也在这待了五六年,有些人是看着虞章景长大的,像他不想向时秋心求助让她为难那样,他也不想让虞章景为难。 二楼的走廊修得宽,屋顶又高,几盏吊灯高高悬着,人走在下面觉得灯光离得远,在这种让人发晕的昏暗中时周感觉到一丝不真实,他和女孩的对话只在片刻间,简单的寒暄过后她很快从他身边错身而过,时周下意识微微偏过头多看了她一眼,不自觉间记下了她的面容。 后面他找到那个女孩子的过程很顺利,太顺利了,甚至让时周生出一种是她自己出现在了他面前的错觉,让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些不安。 女孩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时周会来找上门,没露出什么惊异的表情,还客客气气地喊了时周一声时少爷。 时周是个没什么攻击性的人,不擅长把自己放在一个强势的位置,即使他的内心此刻并不平静,他和女孩说话也仍旧是礼貌平和的,祈求与焦急只从微颤的眼睛里泄露:“姐姐,那天你在我的房间里打扫时,曾经打开过衣柜的抽屉吗?” 只是这种小心翼翼的姿态并没有得到时周想要的结果,女孩陡然变了脸色,道:“时少爷,你这样问,不是丢了什么东西,现在怀疑到我头上了吧?”女孩修得很细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仿佛时周对她的一句质问已经对她的名誉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害,她抬起下巴,眼珠子冷冷地向下看着他,时周感觉到一种熟悉的羞辱——她此刻的神情与他们有十成的相似。 那个曾经对他表露出些许善意的女孩子好像只是他的幻觉。 “时少爷,我不像您运气好,能跟着妈妈一起飞上枝头,我得自己养活自己的,我在虞家做事这些年,好的东西也是见过的,只是我知道在人家家里做事手脚干净最重要,少爷和先生的东西我都从来不敢多碰,更不至于拿您的那些东西。”女孩说话的音调很高,到了有点尖刻的地步,这让她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时周没想到女孩的反应会这样大,一时间有些慌乱,无力地想要解释:“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我可没功夫和您在这打哑谜,您让开吧,我还要去做事的。”女孩眉目间已经生出了不耐烦,作势要离开,时周情急之下伸手拽住了她的袖子:“姐姐!我只是想问问你在我的房间里见过我的玉观音项链吗,它对我来说很重要,拜托你想一想……” “时少爷,我从没见过您的东西,您也不用抓着我不放,说句难听的,我拿您的东西做什么,拿去卖几个钱大概还抵不上我几天的工钱。”女孩话里有鄙夷,时周本就不足的底气再下了一层,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 本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女孩本该直接扭头走开了,可她偏偏又鬼使神差地瞟了时周一眼,他垂着头,脸只有她巴掌大小,下巴尖尖,秀美得不太像个男孩子,因为皮肤白的缘故眼眶上的红很明显,连带着在下眼睑也浅浅晕开了一点,女孩忽然有一瞬间的于心不忍,微挪脚尖,差点就想开口对他说什么,但她很快又想到了自己,世界上可怜的人那样多,她可怜时周,那谁来可怜她呢?那点不忍心来得快去得也快,也只是一转念间而已,她脚步不再停顿,很快消失在时周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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