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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掌门,百里掌门——” 小太监安喜迈着小碎步,从后方跟上百里临江的步伐。他见百里临江年纪轻轻功力不凡,又生得姿容俊秀,不似贾无疾般猥琐不堪,早已心生好感,便一边引着青年出宫,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奉承讨好的闲话。 百里临江见安喜引的出宫之路与来路不同,心中早有怀疑,却见安喜引着自己一步步绕到御花园以西的一棵榕树下。小太监瞧了瞧左右无人,双膝跪倒在青年面前: “百里掌门,您是正人君子慈悲为怀,可否答应安喜一个不情之请?” 百里临江十分疑惑,见安喜长跪不起,不得不应允了。安喜便带着青年来到一处无人的偏殿。那偏殿地处幽僻十分清冷,连一丝火炭也无。安喜冷得搓了搓手,敲了敲偏殿的门,轻声道: “凝碧,你好点了吗?我带了位顶高明的大夫,来看你了。” 吱呀一声,偏殿的门被推开,狭窄的宫室房间里,一名宫女裹着单薄的棉被,胡乱躺在榻上。那宫人抽着鼻子,昏昏沉沉道: “安喜,你不是不知道,我不能看御医……我枕头下面有些钱,还是请这位御医大夫,早些回去吧。” 安喜轻声哄道: “凝碧,不妨事的,这位是昆仑派的掌门,不是宫中御医。他医术高明得很,心地又善,是位正人君子。你让他看看,好不好?” 那宫女蓬头垢面坐起身。百里临江见那女子二十出头,虽然衣衫简陋面色萎黄,却不掩天姿国色。安喜在一旁碎碎念道: “百里道长不知,这位是原先秋兰殿的侍女凝碧,是当初云妃进宫便服侍在侧的。当年云妃薨逝,殿中诸人走的走散的散,只有凝碧被留了下来。离妃娘娘常常夸凝碧,说她长得似极了当年的云妃娘娘。如今凝碧不知道害了什么病,怕传染秋兰殿中的人,故而安喜找了个借口,将她安置到这里——” 百里临江替那宫女诊着脉,又随口问了些症候,只隐约摸出了几分滑脉,暗想,这宫中既无普通男子,宫女便无受孕的可能,如此面色萎黄、容易呕吐,多半是食滞痰阻,故而气虚头晕的缘故,便一边随手开了几副理气和中的药方,一边随口问: “云妃娘娘?她莫非也是寒潭幽堡的弟子吗?” “可不是呐。云妃娘娘道号云霓,据说是离妃娘娘的同门师姐。唉,当年云妃入宫也是颇得圣眷,可惜红颜薄命,据说云妃娘娘去世的时候,还怀着身孕……有人说,云妃去世的时辰不对,惊扰了鬼神,随后离妃进了宫,宫中诸位娘娘便再无一个怀上龙胎,无子的无子,滑胎的滑胎……” 安喜似乎惊觉自己说得太多,慌忙捂上了嘴。百里临江对这些宫中奇谈兴趣缺缺,嘱咐了凝碧几句,将药方递给安喜。安喜露出一脸尴尬的神色: “百里掌门,安喜不曾读书,字也识不了几个,何况平日在秋兰殿侍奉,出宫十分不便。不知道百里掌门方不方便亲自抓药,回头安喜派人去取——” 安喜送着百里临江一路出宫。朱雀大街南北通达,直通城南集市。百里临江心急抓药,便寻了城南最大的一家药铺开元堂,步入其中。他刚朝药铺的伙计吩咐下去自己所需的药材,忽见药铺后方的蓝色碎花门帘一掀,一个明快而熟悉的少女声音响起,又惊又喜: “师父,您怎么上京城来了?” 开元堂的后街,嘈杂的人流不断从门外经过,有担着柴担的农夫,有挎着篮子卖桂花的农妇。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一个不起眼的瘦小男人走到开元堂的后门,抹了抹嘴唇上的八字胡。 贾无疾左右看了一眼,推门走了进去。 药铺的后院充满了浓郁的药材气味。一个伙计充满怀疑地迎上来,打量了瘦小男人一眼。瘦小男人附在伙计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暗语。 伙计忙躬下身子,将贾无疾迎进内室。 房间四壁被厚重的布帘遮住,昏暗的油灯在墙上投下黑色的阴影。墙壁上的暗门被打开,另一个上了年纪的管事迎上来,引着贾无疾往地下走去。 沿着长长的石阶步入地下深处,数名衣着考究、似乎极有身份的人朝贾无疾拱手。管事从另一侧的暗门里引了几人出来,那些人打量着贾无疾,脸上露着些许狐疑的神色。 贾无疾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从袖中缓缓取出一枚黑玉令—— 天机一出,四海令从,锦囊妙计,神算司空。 众人脸上露出极为惊异的表情,纷纷朝“贾无疾”跪倒。“贾无疾”开口,纤细的嗓音既像是少年,又像是少女: “于某已经取得进入天牢的御卫金符。小秦王陆狂澜是否真的如同江湖传闻,此刻正被关在天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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