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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难以忘怀的角色容颜来,不由得心头一痛,忙凝神屏息,将注意力切换到眼前的人事来,便问小太监安喜: “哦?‘入宫虽晚’——莫非这位蓝公公并非自幼进宫?” 安喜见左右无人,吐了吐舌头,悄悄对百里临江道: “宫中太监三千,宫女上万,虽然小奴不能一一识得,却也能混个脸熟。小奴自幼进宫,从未见过这位蓝邝庐公公,不知怎的三年前这人挺身而出,立下一件大功,从此平步青云,成了众位太监的首领……” “大功?” 安喜欲言又止,但一肚子话压得久了不吐不快,又见百里临江贵为一派掌门,知道青年不会泄漏二人的对话,便忍不住道: “小奴若是说了,还请百里掌门不要告诉别人。这事也不是小奴亲眼所见,只是听得别人谣传。三年前小秦王陆狂澜被打入天牢,正是得到了蓝公公的风声——” 这话一出,百里临江惊得非同小可。天机四子之中,小秦王陆狂澜为四子之首,对朝政最为敏感热衷,曾数度上书直言朝纲腐败,更痛数时局弊端,故而连连遭官府捉拿,行踪最为隐秘。如今陆狂澜竟然被捉拿下狱,若这消息传出,必然令天机阁名存实亡,江湖中有志之士也不敢再轻言朝政——想到这里,百里临江心中一寒。 却见小太监安喜将手指竖在嘴边: “莫论国事——离妃娘娘还在等您呐。前面就是秋兰殿,百里掌门——请呐。” 秋兰殿。 青色的檐瓦质如岫玉色如秋兰,令精巧的椒房在宫室之中独树一帜,十分的典雅别致。小太监安喜一边在前方领路,一边细细碎碎念叨: “当年云妃入宫,住的便是这秋兰殿。后来离妃入宫,便也指明要住在秋兰殿中,看来寒潭幽堡之人,和秋兰殿有缘呐。” 百里临江听得一愣,暗想这云妃又是什么来头,莫非也是寒潭幽堡之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几名宫女迈着碎步低头匆匆迎出,将百里临江延至一旁的静室,请他洗手焚香,重新梳过了头,又换过了鞋袜,方才将他引入正殿之中。 只见正殿之中立着一扇美人屏风,屏风后放着一副贵妃榻,榻上隐隐绰绰卧了一人,风姿绰约有仙子之态。屏风外立着几名宫女,或捧鲜花,或捧暖炉,或捧金盆供洗手之用。除了宫女之外,另有一名瘦瘦小小、留着八字胡的男子坐在一张矮凳上,指尖系着的丝线一直延伸到美人屏风之后。那男子悬丝诊脉了一炷香功夫,两撇八字胡不住抖动,摇头晃脑道: “离妃娘娘的脉象有大凶之兆,却也是大喜之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百里临江见那人脸上的皮肤癞如疖藓,斜鼻歪眼,说起话来胡子一抖一抖十分可笑,心想这人不知是何来头,不给他自己先开副药方治一治,竟然跑到皇宫里来招摇撞骗。那贵妃榻上之人又惊又喜: “可喜可贺?莫非贾神医认为本宫不是身体抱恙,而是怀了龙胎?” 那贾神医摸着自己的八字胡,脑袋一摇一晃: “我贾无疾身为一代名医,何曾说过谎?离妃娘娘自幼习武,寒气入体,脉象与常人有异,故而宫中太医都看不出喜脉之相,也情有可原。只是娘娘寒凝胞宫,若非细心调养,只恐龙胎不稳,故而也是大凶之兆。” 榻上离妃及屏风外众宫女听了,早已是喜不自胜,自然将那贾无疾的话当做金科玉律一般,任凭那贾无疾金口大开,开了一堆犀牛角、穿山甲、冬虫夏草、龙涎香等等的药材。 百里临江听了心中连连摇头,他之前见百里冰念医书,自己又在三十三天丹书阁、昆仑藏经阁浸淫多日,对药材也颇有概念,知道这些药材虽然名贵,却多是寒凉、大补之物,于孕妇虽无大害,亦无大益,横竖只是费钱的东西。然而此时青年不愿多生事端,便静静听着,见贾无疾开完了药方,离妃正要赏赐,贾无疾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贾无疾医遍天下疑难杂症,能入宫替娘娘诊治已属平生之幸,不敢讨要赏赐。若娘娘要赏,可否赐贾某一物?” 榻上那人十分奇异,便问贾无疾要求赏赐何物。只听贾无疾开口缓缓道: “离妃娘娘能否赏赐贾某,随意出入京城的御卫金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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