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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吾吾拖延时间?” 僧灵罗想起那日破七宿青龙阵时,青灵子用鸿蒙太初步天歌来点醒自己。他暗暗一推算,解释道: “这房中按七煞铜钱阵之法,模仿北斗七星之势,不过摆出个小七关。单一个小七关,只能镇数个、或者数十个生魂,不足以成事;若与大七关相互配合,阵中布阵,一旦启动,只怕有将一城性命绞成齑粉之能——若到那时,即便是我,也回天乏术了。” 那小狐听得迷迷糊糊,还要他再讲,僧灵罗却掀起纱幔,拈起一个蠕虫,指尖一掐,立时捏爆了一个虫体。那虫子发出一声尖叫,仿佛是一个活人被杀掉了一样。僧灵罗将那个虫子的血肉在指尖碾了一碾,口中诵起诀咒,念念有词。只见红线上的蠕虫纷纷开始挣扎,仿佛正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煎熬灼烧一般,发出极为可怖刺耳的尖叫声。门外的潘侍年与另一具行尸,连衣服也不穿,就这么光秃秃地突然跑了进来,呆呆地站在床前,望着那些虫子,流下口水来。 僧灵罗催动真气,将无数红丝绷直,上面铜钱狂震作响,整幅帐幔不住抖动。那青玉床忽然在暗中发出荧光,激得铜钱金光四射,红丝纷纷搅做一团,蠕虫被绕成了一个球,在青玉床上乱滚。潘侍年忽然在床前跪了下来,将头皮一掀,那个蠕虫缠成的球滚进他的空腔,连带着红丝上的铜钱一挤,潘侍年的双眼里便滴出血来。 那小狐尖叫一声,躲在僧灵罗身后。僧灵罗催动周身无量妙,将那小狐护住。只见潘侍年朝他们伸出双手,往前踏了一步,即便屈下一膝,跪倒在地,嗓音沙哑道: “救——救救我——” 僧灵罗见他能够说话,忙问: “你是何人?” 潘侍年满脸冒出青筋,脸皮下仿佛有无数虫蛹浮爬滚动,痛苦非常: “我叫潘侍年,鹧鸪城人,沈故园他——沈故园他——” 僧灵罗见他说不出话,忙在指尖聚了一点灵力,点在潘侍年眉心。只这点滴灵力灌注下去,潘侍年哼了一声,耳朵里滴出黑血来,又慢慢淌出几条蠕虫尸体。僧灵罗忙问: “你可是桃依依的舅父?” 潘侍年脸色变了变,只是在极度扭曲之中,看不出究竟是后悔还是更加痛苦: “依依——我对不起依依,我只是赌输了钱,邢家又肯出二百两银子,我——” 僧灵罗心知便是了,也不欲多废话,忙问: “你怎么变成了江南神医?你怎么认识的沈故园?你怎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潘侍年道: “沈故园那个伪君子——我刚到乌夜城,正赶上城中瘟疫爆发,便自行开了几副药,打算治病救人,赚点小钱,没想到,没想到沈故园竟然找上我,不许我照方抓药,甚至不许我出售一切有关的药材——” 潘侍年说着,突然咳了一口血,喷出几条变成黑色的蠕虫尸体来,接着道: “我心想,我潘侍年是坏事做尽,好滥赌,为了图几两银子,把外甥女卖给城中大户——可我潘侍年还不至于没有良心到,看着病人病痛而死,却待价而沽,听从官威摆布。我对沈故园说,卖不卖药,是我的事,有本事他就把我抓去大牢,没想到——” 潘侍年的一颗眼珠掉在了地上,爆出几条仍在动来动去的蠕虫,他用手捂住那个空眼窝,免得更多的蠕虫掉出来,喘着气道: “没想到,当晚知府大人就差人把我带回知府衙门。我这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他妈的什么瘟疫。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知府大人自己。沈故园为了不让我继续卖药,将我剖肚取心,挖脑剥皮,生生将我变成了一具行尸,为他所用。沈故园不顾城中百姓的性命,硬是拖到城中人口十去其三,才开仓赈济,重开药方。沈大人不愧是天子门生,状元手笔,真是会收买人心——这一场瘟疫下来,城中但凡与他过不去的富商显贵,俱被他想了个办法感染而死;但凡活下来的,喝了他的活命药,哪还敢对他说半个不字?” 潘侍年忽然呕了一声,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他那个空腔子里哪里还有可以吐的东西,无非是蠕虫互相撕咬碾压,榨出来的虫汁罢了。僧灵罗见他摇摇欲坠,忙追问: “你既然是具行尸,无智无识,那昨天回春堂中,我所见到的,究竟是不是你?另外那具行尸,又是谁的皮囊?” 潘侍年抬起头来,另一个眼珠骨碌碌滚落在地,无数活的死的蠕虫纷纷从他的眼窝鼻孔嘴巴耳朵不断涌出,他仿佛无痛无觉,脸上竟微微带着笑容: “你可听说过,五通教的一种法术,叫做换皮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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