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夜间闲谈 (第1/3页)
你带回了一只新的杯子,不锈钢质地,用力砸也不会被砸破。你还买了一个毛线杯套,大小刚好,能避免不锈钢杯烫手。那是圣诞节剩下的打折物品,上面织着一只驯鹿,有个过大的红色鼻头。 雷米尔捧着杯子焐手,爪子在杯身上交错,有时候还会钩到毛线。你觉得这样很可爱,总是盯着看,开始他迷惑地看回来,后来他随你去了。雷米尔放弃了探究你,他似乎坚信你有病,哪怕你把体检报告给他看。 春天的一个晚上,你又一次被客厅里的动静吵醒。 你走进客厅,雷米尔没躺在沙发上,他正趴在窗口往外看。你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听见的动静并非噩梦,而是他起来开窗的声音。你条件反射一样走进客厅,却不能继续那套“推醒他—坐十分钟”的步骤,这让你一时间呆立原地,不知该不该退回去。 雷米尔看到了你,稍微有些惊讶,不过没惊讶到停下。他继续从烟盒里抽出香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咔嗒一声,火焰蹿起又跌落,留下小小的火星,这点儿火光留在黑夜里,在雷米尔手中划过一个弧度,像一只绕着他手指飞行的萤火虫。 他没有说什么,于是你走了过去。 你在那把椅子上坐下,它距离沙发有几米远,距离窗口则只有一米不到。你能看清雷米尔眼中映着的火光,烟随着他的动作明明灭灭,还不足以将他的面孔点亮。这时候才刚刚凌晨,距离天亮还早,外边的微光只勾勒出雷米尔的轮廓,你坐在黑暗中,不知怎的感到安全。 你知道黑暗并不安全,恶魔的夜视能力好过人类许多,任何圣职者都知道应当保证夜晚足够敞亮。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感觉是另一回事。或许是那点火光让你想到了壁炉里的火焰,有一年,所有交通工具因为暴风雪瘫痪,你们无法立刻转移去另一个战场,只能借宿民居,小半个冬天都困在暖烘烘的炉火旁边。那十几天里你没见到任何恶魔,借宿人家的老太太给你织了一条围巾,她坐在摇椅上,炉火映在那双昏花的眼睛里。大人们都不在的时候,她把围巾放在你脖子上比画,以此判断还需要织多长。围巾非常暖和。 后来你没收到那条围巾,你身边的任何东西都需要经过严苛的审查,以免有人怀有歹意,又或者只是不够仔细,可能对你造成损伤。无论如何,教廷会给你们准备最合适的。 “去年这时候我们还在诺伯兰,”雷米尔说,“大冷天打恶魔最顺风,那群东西不适应地上的温度,运气好能一路打回它们老家去。” 这是雷米尔第一次主动谈起他的过去,你一下子从走神中回来,屏息倾听。 “理论上那不该是我们的活儿,十字军才负责‘下地狱’,但是战场上的事谁都说不准,死守规定的都成了死人。”雷米尔轻描淡写道,“反正我们一不小心打到了新开的地狱之门上,恶魔多得像地下室的蟑螂,我们要么下去躲一会儿,要么在上面等着被撕碎。所以我让随军牧师闭嘴,带着我的人去了下面,真他妈热,大冬天活活热死七个人。” 地狱非常炎热,宛如一个火山口,人类很难在其中长期生存,更别说战斗,这便是地狱开启后很多年人类都无法反攻入地狱的原因。即使现在,普通的随军牧师在其中也自身难保,更别说像十字军中的圣职者那样庇护他人。 “那下面有很大一只龟壳——或者像龟壳的什么鬼东西,躲进去还能有命。那帮小兔崽子一个个热得东倒西歪,废物点心,我来回十几趟搬了二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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