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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有回偷尝,却是半坛清水。 谢拾从谢怀安那讨来桂花酿的秘方,轻嗅芗泽,无形幽香如交织成一锁牢旧事的鱼罟,密不透风地裹着母亲和幼弱的她。她想法子置备这甜得发腻的甘糕蜜酒,往往山积波委,圬那堵破墙和墙上瓦也嫌多,于是日以继夜地灌了吐、吐了再灌,如此才好同梦里的母亲挨近些。 至岁末,谢拾如约提壶而来。 阿茴裹着冬衣,迎谢拾进屋,热忱如昔,而容表少憔悴:“我就说阿拾定不会食言的!你随我来,我阿爹想见见你。” 阿茴主动与她结交时谢拾已有此预料,故顺水推舟许下今日之约。她忧心一瞄阿茴这张苍白面庞,先为她分出一小坛置在一侧,才跟她步入里间。 伽罗族长年近四旬,容表端肃,临窗独自弈棋。这时节算不得酷寒难耐,他却裘衣加身,手炉在怀,虽神观奕奕,总给人销铄之感。 谢拾行过拜礼,伽罗族长方自楸枰转向她,双目如镜,纤毫毕现地照清她本相,亦无偏颇好恶。“你与梵业生得相似,心性却相差甚远,剑戟森森、工于心计,不宜深交。” “阿爹——” 族长道:“为父在与谢拾说话。” 阿茴唯唯而应,冲谢拾歉然颔首,又嗔怪地偷朝她阿爹一瞪。 谢拾波澜不惊道:“族长所言无分毫不爽,谢拾,便是这等人。”她一忖,又道,“若非如此,谢拾早该是黄土一抔了。”其举止之泰然,仿佛是方消受了他的溢美之词。 “你在族中的时日屈指可数,伽罗族民已多加赞誉,可见这处世之道仍有可取之处。”族长容色稍霁,掩唇轻咳,又恨铁不成钢地与女儿道,“为父又没说她不是,阿茴着急作甚?没几日就要作新嫁娘了,还是这般孩儿心气。” “阿爹,你与谢拾说话儿呢,数落女儿做什么?”阿茴拿他讲过的话来堵他,斟少许佳酿就火温着。 “习之有方,始得成器,你识人的本事尚须好好淬砺。还嫌前车之鉴不够么?那个一去不回的臭小子——” “爹!” 阿茴倏地弹起来,花酿洒了一地。她双唇轻颤,眸光里流淌着深浓至极的哀恸,绵绵无绝,滋润着经年不改的执拗:“爹……别怪阿邪……他是、他是……” 阿茴两颊忽失血色,唇片乌青,体肤之上浮现藤状黑纹,蠕动不休,几欲破体。她痛得蜷作一团,喘咳连连,呕出的都是色泽间于朱墨的稠液。 “阿茴!”谢拾离阿茴较近,当即扶稳她。阿茴通体发寒,凑近暖热之物本能地缠过来,剧痛之中仍在呢喃低语。谢拾使她靠得舒适些:“我该如何做?” 伽罗族长一审阿茴腕上的黑纹,明悟往昔之策皆已罔效。他喉头收紧,近乎低喝:“速寻教王!” 临近岁末,族中庶务不繁。谢拾同伽罗族长将阿茴送到教王殿时,教王方指点焚术筹备来年岁初祭典,两人闻讯亟至。 焚术大惊失色:“怎会是茴月姐!” 教王道:“长老先至外间休憩。焚术备药,谢拾留下。” “她!?”谢拾正以袖擦拭阿茴面上冷汗,教卫衣袍染着星点毒血。焚术若有所思,遂取石针予她,仍介然嘱咐,“要是不行,唤我过来。”才匆匆前去采药。 谢拾扶阿茴上榻。怪疾无并好转征兆,她抖如筛糠,一把钳住谢拾小臂,钳得死紧,却有欢喜的泪光盈眶:“焚……你回……” 梓虚默然,拿银刀割破尾指,诱使罐中蛊虫钻入阿茴口中。“取针。”他向谢拾道,“施你所学,尽你所能。” 谢拾确有所保留,被他一语道破,不由目光闪烁。蛊虫以毒血为珍馐,皮上可见隐约起伏,由此可知其行经轨迹。她依言行事,循着脉络逐一扎下,落针轻捷果断。走针之势极为霸道,乃险中求效,与她平素狡兔三窟的作风南辕北辙。 这套针法?! 曩昔之臆测在这昏昧大殿中被突来一锤击得雪亮,星火四溅,激起一阵无关躯壳的沉痛。但深究此事于时不宜——谢拾已逼出泰半毒血,黑纹暂退居阿茴肘部,仍似虎视眈眈。梓虚遂屈指驱咒逼退残余禁纹,隐微红光悄然纵入阿茴渗血七窍。 谢拾亦刺下末针。 饱足后的蛊虫胀至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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