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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红 文案: 我曾将自己流放至岩疆。 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女人。 她答允永生守护这片大地,穷余生还债。 (楔子) (元昌二年) 十里亭蘅止墨,楚雨楼素心琴,时人赞曰神乎其技。 蘅止素工丹青。稽其墨迹,或草木山石,或鸟禽含灵,莫不肖实际,似为奇术所困。 我曾有幸一访十里亭。 我想请她重现一轴故事。 我入十里亭时,蘅止正在亭里小憩,远山眉不染螺黛,绛唇不点脂。她邀我坐下,翦水盈盈:“姑娘想让蘅止画怎样的故事?且说来吧。” 我的小指挨杯沿轻捺。 “故事始于百年前的南疆。” —— (洵丰十一年) 八月戊申,朔日。护城河盘踞谢家堡外,黑水之下水草腐朽,塘泥淤积,更添腥锈。 谢拾立于危楼之巅,上闻阿鼻叫唤,下有鸮啼鬼啸,举目所及,炼狱之象。 掌上剑于四载前开刃,今朝甫得饱食。血串子凝在蜡白的腕上,焰焰如灼,烧得她方寸激荡。远目盱衡,巍巍谢家堡如同微末小灶,竟是恁般龌龊的弹丸之地,囚她困她十载有奇! 荒谬! 谢拾临风长笑,持剑一纵。 未已、未已! 南云谢家……尚有数笔旧账待她清算! …… 谢家家生子阿寻这一宿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他被阿兄拽着不放,田垄上撒腿儿追着野猴子跑。未知这泼猴惹了多少事端,追猴的人纷涌而至,将他冲得晕头转向。喧闹人声才将他的三魂从周公处召回来,未固的七魄又被眼前景致骇飞了。 火炬炽炽,朱红接天系地。赤云俨然倒扣锅灶帱覆地表,锅里的血全数倾翻,染红了泥。牵着他的是阿父,这会只跟个草人似的,杵在地里纹丝不动。阿寻瞢腾呆望,耳边轰隆作响,脑瓜子胀痛得厉害,人先打起了哆嗦。 ……这是在哪儿?又是梦? 可他依稀记得梦醒了,莫非还能是个梦中梦不成? 人越聚越多了,几能撕裂天幕的杀声哭声喊声却渐渐宁息下来,不知是哪一个声嘶力竭地高叫了一记,厥后忽的归于寂灭。他们好似突然不知畏惧为何物,一个个睚眦欲裂,拉长脖颈,像活见了鬼,自知不能逃出生天,也要把鬼怪瞧个清楚。 阿寻似盛了一头浆糊,悚然到极致竟催生出些许兴奋来。他拿脚趾扒了扒湿土,舔舔嘴唇,照样学样朝火中危楼望去。 就在这刹,一条黑影打半空坠进护城河里。水花回落,一张双目暴突的面孔浮上水面,头颅歪在左肩,竟为人折颈而死。尸身被水波推向对侧,或撞上硬物,不刻被黑水吞没。阿寻并不关心它的归宿,他一副身心俱为楼上夭厉占据,唯恐错失细枝末节。 漆黑长夜中洒然亮起一道光,一人飞身而下,离谢家余烬不差三尺。 刺客手执犀锐剑器,形容婉娩,神采张狂。 这张面于阿寻很熟悉,他归家时路经浣衣处的古井,总能见她形单影只地拿棒槌洗衣,双腕细弱如折柳,宛如定枯死井边的夕颜。因生得柔曼,常遭总管侮弄,她照旧似狎邪之流含羞带怯。一日阿寻撞见三少爷扯着她带到井边,像是玩叠罗汉的模样。大人的叠罗汉很古怪,不仅要面对面扭腿,还得解衣裳。他躲在树后头,偷觑那段比霜雪更白净柔腻的腰,觑得口干舌燥。 三少爷餍足后,他蹑手蹑脚钻出来,摸向那具莹润的身子,又软又滑,像极了一碗豆腐脑。她娥眉一颦,似无知无觉。他忍不住低头吮了个遍,不意吮到十一根手指,肝胆俱裂逃回家。 阿寻想不起她姓甚名甚了,或许固不配有名姓。 这豆腐做的女子这会儿以剑端挑起总管的人头,环顾四邻,苦恼轻叹。 叹所憎者众,单剑难杀。 …… 洵丰十一年八月,南云谢氏直系覆没。 会旁支谢氏怀安、怀实、怀温客府上,怀安伤重,逾月愈,余者污邪。后谢怀安率子弟重振谢氏,期年复之如初。同岁,南地巨擘燕、楚二族族长即世,尸格以毒杀作结。 罪魁芙蓉骨乃谢门假女,亦谢氏灭门案之首恶。 洵丰十二年桐月,南疆汩溪。 碧野葳蕤,间或冒出剧毒黑蝎,匍匐之声隐隐,杀机四伏。一尾白蛇守在溪畔晒太阳,不时摆尾拍地,千百毒物立时四处奔逃。少留,它霍然直身,惊电般疾劈汩溪。 两块溪石间卡有一条藕臂,其上创如鳞次;石罅夹袪,溪浪冲刷,血污浸淡,才得以窥其本色。衣袂下素指纤纤,而情态可怖:若非还能看出些人手的形貌来,单论那狠厉的架势,俨然是猛扎进石罅的金钩。白蛇环伺片刻,循路攀游过来,眼见就要缠上人腕,蓦地被另一只湿冷的手扼住七寸。手的主人生得楚楚妩媚,不见悚惕,反而饶有兴致。 芙蓉骨举蛇上岸,白蛇森然回视,嘶嘶吐信。蛇身滑腻阴冷,于常人绝非是种享受,她却从中得了乐趣,捏紧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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