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告(侍膳,自贬) (第1/1页)
苏御服侍楚言更了衣,二人到前厅用膳。 楚言坐下,苏御则侍立在侧。先盛了碗碧粳芋头粥奉上,揣度着,又夹了筷炒菜。 膳房的菜都是按楚言口味做的,楚言吃了菜喝了口粥,看到桌上有道酥卷,色泽金黄,颇为诱人,只是从前没见过。 “这是什么?”楚言问。 苏御心头一跳,弯下身子回话。 “这鸭油酥卷是京都时兴的一道菜,弟子尝着觉得不错,想着师尊或许会喜欢带了些回来,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言罢,替楚言夹了一根,惴惴不安地瞧着楚言脸色。 楚言没有说话,但到底给了苏御面子咬了一口。 “腥了。”楚言放下筷子。 “弟子该死!”苏御闻言,顾不得旁的,直接膝盖重重地磕到地上跪下了,心中暗恨自己怎么不先尝一尝就奉给师尊,真是在侯府安逸惯了,侍膳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这鸭油酥卷本就是咸腻之物,不耐保存,现做刚出锅的最好吃,不耐久储。京都与青城山相距甚远,纵使苏御快马加鞭,千里奔袭也很难让这酥卷保持原来的味道了。其实也就是油略重了一些,奈何楚言一向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这腥了的鸭油酥卷自然入不了他的口。 所幸楚言今早心情颇佳,不欲与苏御计较,看也没看苏御一眼,只轻轻叩了两下桌子,示意苏御继续奉菜。 苏御躬着身子站起来,觑着师尊神色倒没有太大的不悦,侍奉愈发小心勤勉,师尊不罚,他自己却也不能姑息自己的疏失。 一顿早饭用完,苏御跪着捧了水盆服侍楚言净手,楚言洗完,用苏御奉上的帕子擦干了手,便将帕子随意一抛,覆到苏御脸上。 “在京都见过泊然了?”楚言问。 “是,表兄前些日子奉召回京述职,阿御临行前和表兄见了一面,”苏御慌忙扯下帕子,垂首回话,“表兄在北境打了两场胜仗,全甲而还,陛下甚悦,师尊放心。” “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楚言皱眉看向苏御。 苏御跪在地上,他刚刚晃了神,竟把心中那一丝微妙的妒意说了出来,不敢不答话,又不知自己该如何答。嗫喏半天“师尊……与表兄交好。” “以前,倒未见你唤泊然表兄。”楚言对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从前的事。 苏御最怕师尊提从前,从前他被家里娇纵惯了,仗着爹娘和陛下宠爱,在京都横行霸道,忤逆不尊的事没少做,风泊然这个表兄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子,被他几次三番羞辱过,楚言与风泊然少年江湖相识,将风泊然引为知己,这些事每每提起,少不得惹楚言不悦,将他赶出静水轩,冷他十天半个月也是有的。 “阿御那时年幼,没受过训诫,不知道长幼尊卑,见了表兄直呼其名,问安行礼都不会,和路边不懂事的阿猫阿狗没什么两样,跟个小畜生似的,如今阿御已全改了,师尊莫要……莫要,再生阿御的气了好不好?您……您怎么罚阿御都认。”说到最后一句时,苏御气声渐微,眼泪因怕楚言不喜,只敢在眼眶里打转,他仰着脸近乎哀求地看着楚言。 楚言没什么表情,他今日着了一身暗绣纹线的白衣,上面绣的是翠竹绿雉,腰间一块通透白玉作点缀,衬得整个人贵不可言,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了自己的小徒弟一会儿,慢慢向苏御伸出了一只手。 苏御见状,乖乖向前膝行了一步,把脸颊小心翼翼地贴到师尊掌心,轻轻蹭了蹭。 苏御依恋的情态让楚言弯了弯嘴角,但这丝浅淡的笑意转瞬即逝,楚言很快恢复了平日漠然的表情,他侮辱似地拍了拍苏御脸颊,吩咐道:“戒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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