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能好好做个人,好好过个日子,已经很不容易。 (第2/2页)
是善解人意。 “等忙完这阵子,咱们回趟离人关吧。” 明察秋毫,善解人意。宫城子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忧愁散去,他抿住唇不知该露出一个怎样的笑来,于是只闭了闭眼向他招手。夏小蝉欢欢喜喜丢了碗筷,扑到他身边,任由他师父搂着他的脑袋搓圆揉扁,他只咯咯直笑,分明是长胳膊长腿儿抱也抱不起来了的年纪,却还像很小的时候似的。 “师父你这是玩孩子呢!” 宫城子故作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回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本来就是我儿子,我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哈哈哈哈哈!痒!” 江湖险恶,庙堂幽深,宫城子带着夏小蝉过了小半辈子。这一路而来,风霜雨雪尽是污浊才是,可偏偏就养出了他这样一个孩子。若论武学,夏小蝉这个岁数还未有所大成,他实在算不上个好师父。可若论做人,论过日子,他想夏小蝉或许未来会做得比他更好。 许多人不知道,人这一辈子,能好好做个人,好好过个日子,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冕州城中那座繁花锦簇之楼乐音袅袅,度此良夜,百姓与君王都是酣睡,不知刀光已现,剑芒已露。夏小蝉伏在宫城子的腿边抱着剑睡得香甜,宫城子瞥一眼小徒弟,复而望向那座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花楼,眼中似是若有所思,又似有悲色。 自三年前武林大会之后,筑佛人销声匿迹,有人说他还是回到灵山筑佛,有人说在哪处遇见过他杀人,可不管是什么,能让他憋足三年不动声色不来寻他……赤殷夫人答应他的条件里,必有自己的性命。现如今长野收押,若灵机坐视不动,便说明赤殷夫人在其中角色并不简单。 他一直信不过赤殷,所以去玉溪峰的信他寄了两封,一封给灵机,另一封是给老裁缝。上个月听说那老妖精因为天热要去闭关,这紧要关头也不知他收着信没有。他决意在此处等上五日,若善念堂遣人入城,不会不来寻他,若无人……五日之后,便只能赌上一赌了。 劫囚是最坏打算,可只要长野在牢中多一日,便是多一分危险。今时不同往日,长野的危险不再是他个人的危险,或许连他本人也没料到自己能有多大能力。 进城之时,他留神看了同他一起入城的那批江湖人,因长野不曾开宗立派,那些官兵也不曾熟悉武林,这个时节里,这群人偏偏都来到了冕州城,毋庸置疑,若是长野出事,这城中的江湖人一定揭竿而起,那这便不再是普通官司,而是民变。若真到那时,这事便是覆水难收…… 可是江湖出事,对赤殷夫人能有多大好处,这一池春水若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算是看在老裁缝的面子上,她也不会如此行事才对,除非她背后还有人…… 宫城子额头绷得发紧,眼中寒光毕露,他只愿是他自己多想,可偏偏如何看都不似是他多想。 还有一年便是武林大会,这一年之内,江湖与庙堂必生大变。 他默默望向不远处那座烽火台,那里昏暗着不曾有光。 真论大变,还有什么大变,能大过天下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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