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2/2页)
,没有孤独感,也不影响他知道家里有时可能会有一个乔南镜在等他时,心中那种怪异的鼓动。很多时候情绪不受主观意识催生——它们就是自己发生了。 桌上放着一个挺大的蓝色系马赛克高花瓶,插着深蓝色淡紫色的穂状花簇。不必提,这自然也是乔南镜的杰作。 这种闲情就像雪水兜头倒在费忱脑子里。 乔南镜在他生活里出现得太频繁,留下的痕迹也太多。他的入侵也并不气势凌人,只是反应过来时,早已经哪哪都蒙着他那种独特的柔光色调。如果不及时止损,以后只会节节败退。关于这点费忱十分清楚,他已经有过失败的尝试。 “费忱,花要换水噢” “不要让小丘碰,有毒的,它要跳上桌,你就对它比个×,它就明白啦” 流浪猫大部分很野,不野没法生存。这只也差不多,现在不用再为饱腹发愁,它便精力过剩地成天上蹿下跳,但费忱只要瞥它一眼,它马上知道哪些事不被允许,再没上过桌。很多时候它只在乔南镜在场的时候人来疯,乔南镜教训它,它不再犯,乔南镜还当他自己训猫有方,巴巴地教费忱对着它的鼻子比叉。 乔南镜就像一种自动适配万事万物的完美滤镜:经过他的影响,一切都会变得轻盈;可他如果不在,这种虚幻的美丽就消失了。 “费忱,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消息呀?”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有点模糊,还有点闷,费忱闭上眼睛,说:“看见了。” 那边小声嘟囔:“那你要回我一下嘛。” 费忱把电话界面往上一滑,转到微信的页面,给他发了个“好”,又说:“回了。”很快听到他柔和的轻轻笑声。 静了会儿,乔南镜说:“费忱,今天有人跟我表白哦。” 费忱没说话。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啦,她就哭了。 “我也想哭,因为我也好可怜。 “过两天要来台风了,我可能就不能去找你了。” 乔南镜的爱讲话和不爱讲话都是相对的,对着费忱,他好像可以一个人嘀嘀咕咕讲很多,可讲着讲着,声音渐渐低下去,费忱听了会儿,对面只剩下绵长的呼吸。 有几分钟,费忱没挂断。 天还有点热,这通电话接得时间长了,手心攥得手机背微微发烫。 二十七分钟三十四秒。费忱从没打过那么长时间的电话。 ——他也很少失眠。现在身体的疲劳促使他闭着眼睛,精神还在活跃。 强势的秋台风刮起来,大雨肆虐,乔南镜说家里接送他上下学,他没法来,让费忱记得给小丘的粮食里拌上他买的钙片。 可到第三天,周六,他穿着件明黄色的雨衣,踩着一对深蓝色中帮的点点雨靴出现在门口。雨衣帽子把他的大部分脑袋裹在里面,只露出淋了一片雨的笑脸,穿五分裤的小腿上已经有不少雨水。 “你看。”他举起藏在雨衣里的西瓜,“我雕的,好不好看?” 西瓜皮上有个怪模怪样的动物,费忱没看,直接把他拉进门。 乔南镜笨手笨脚的,解雨衣扣子时还担心放在桌上的西瓜,时不时看看它有没有滚落地的趋势。 脱得不专心,那抽绳勾到了他扎了个揪的发圈,他摇头晃脑地慢慢解,费忱走过去,直接把他发圈摘了弄开。 他后边的齐肩发全散开,刘海沾了脸上的水,变得湿乎乎一缕缕,乔南镜也不在意,随便往两边耳后一卡,露出刚淋过雨所以特别白、吸饱了水显得十分清透的整张脸。 乔南镜抱着那个三四斤样子的西瓜,还在说:“这是小丘。” 西瓜皮上那个东西除了长了四条腿,完全看不出有猫的影子,费忱实话实说:“不像。” 乔南镜的笑容一点不减。 他并不在乎好不好看。爸爸妈妈去外地参加婚礼,家里没人,他能来找费忱,他就高兴;再说他对自己的垃圾技术也很有自知之明。 西瓜对半一刨开,清甜气味很快弥漫开。 “费忱,我要一个勺子。” 费忱拿给他,他接过去,挖了最中间很大一块肉,放进小碗里仔仔细细拨掉籽,推到费忱眼前,然后自己挖着那半盆西瓜吃。 瓜瓤透着熟透的深红,窗光一映,也罩上了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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