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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嫃死死抱紧他,他们惊恐地交缠于一间斗室,邻室不久前为天子征用,母亲的卧榻是今夜的龙床。老卫王出兵退戎,天子预先庆功,以他绝色的卫王妃佐酒。天子亢奋说起好些年前,他看看宋嫃,只在她瞳仁里找到一张死去的脸,她艰难无比将齿与唇分离,慢慢把头靠在他肩上,一条雪皮绳索,缠到他死去。 受封为卫王那年,宋峥在天子脸上找到自己,他冷静算计他的死法,一如他后来拿长剑捅穿了郑王姜子期。宋嫃为郑王殉身,国破前先饮鸩酒,宋峥找到她,尸骨已凉,腹中有一男童。芸欢寻齐国质子玩耍,质子逃难时借郑姬掩人耳目,出郊便丢下她,暗卫首领提着女童来到死寂的郑宫,她还不知已失恃怙。或是此故,宋芸欢同首领的爱徒初一亲近,央宋峥把初一让给她。她与宋嫃不同,想要什么,不计手段地要,不知廉耻地夺,她更像宋峥,他愿意多爱她一些。 黑夜颠坠,白雨白电猖獗,小佛堂暗了,仿似漆黑蛛丝织网,缕缕灰渐渐抟成蚊蝇大。蚊蝇飞旋,逐热腾腾线香,盘几匝,伏冷幽幽灵牌,蝇足以下,白字潺潺流:先室宋氏闺名嫃生西之莲位。 一影曳曳,蚊蝇以为有敌来犯,振翅远去。灵牌前,存几屑香灰。 宋峥逐一取出香脚,宽慢稳当又不容商量。他的生相不显年纪,眉峰鬓角,老帐房算账般冷硬清楚,浓眉将神色抑得稀薄。宋峥目光极慢极慢地绣牌上字,笑纹未成先溃。他驻足良久,昏天已垂累累雨云,待步出佛堂,飘雨蒙面,眼角寸寸凉却。常侍疾疾送伞,而遮与不遮也没什么分异。 一人于小亭发怔,帷帽半湿,一片雾笼笼,宋峥却想见两扇乌睫。他捉搦同样润湿的下颔,只摸着半手细纤纤的颌角。她由他把弄,懒如雨后棠,徐徐偎来,似吃受不住。雨打下一地雪白的衫子,似有一弦月被推上丹槛,每道弧自清辉脱胎,柔曼飘坠,笔笔鲜活。 宋峥护住她的小腹。雨打碎石。余声粗粗在她身体里磨。她念起少时,郑国王宫里有数不清的石头,听说是非瘦皱透漏者不取,父亲喜欢这些,多方求索。她不懂得石头哪里好看,只爱在石头林里钻,风大些的日子,呼呼声扎进洞孔,教她听得牙酸。母亲不许她多用甜食,她只管问燕熙讨糖吃,不晓得一点甜也成毒。她折过身,牙陷进宋峥肩头,咬得发酸。他突然发狠,吊起脚踝,她虚挨石凳搂紧他,雨一味冲眼睛。 等雨静了,天已黑得腻味。宋峥抱她回殿里,她醒来他还在那里,铜镜照着两丛蝙蝠洞般的毛发,入夜愈发聒吵。她认真想了一会儿,原来聒吵的是手腕脚腕上带铃铛的金链子,鳞鳞烁烁,像水里鱼,像白昼的太阳。宋峥折起她的腿,鱼叉子带血捅到小腹,她捂住嘴,酸水还是渗出了指缝。 宋峥置若罔闻,又一轮才罢休。他掐着不剩多少的下颌,温温赏玩她艳红眉目。 “给我一个孩子,芸欢。”一如她初回姅变时,他无比细致地揉弄腿胯,“最好是女儿,像你。” “男儿才好。往后,这话便由他讲给他的女儿与姊妹。”她笑道,“父王可与我阿娘讲过?应当讲了。不然今日可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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