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贡品 肉是三攻 (第1/3页)
贺若景坐在软轿中,说是软轿,四面却只围了一层火红的薄纱,自外向里和由内向外都看不真切的。他被精心打扮过,本就柔和的眉眼用胭脂勾着轮廓绘过一遍,唇上扑的是特制的蜜粉,是将他家乡特有的檀郎花晒干后制成的粉,在唇上一抹若春晓之花绽开,丹朱之上自有一层莹光覆盖,神情天然而自带一股若有若无的引诱媚色。贺若景想到他小时候最爱采这种花带回给他阿娘,不自觉地勾唇笑出来,隔着一层纱幕却传来隐约的惊叹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进贡?”凤斓手中的拨浪鼓停了下来,坐在他怀中的凤尧傻傻笑着去扑鼓面,凤斓将他扶住,眼睛却盯着前来禀报的福来太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福来带着邀功的笑容,弯下身子继续道,“爷,南蛮进贡的队伍已经入了上京城啦,听说他们带了件宝贝...”凤斓见他笑容猥琐,不欲多听,“知道了,你退下吧。”福来还想开口说那宝物的事,凤斓晃了晃拨浪鼓就接上,“三月赏钱。”福来自知在陛下面前放肆了,惶恐地噤声告退,凤斓摆了摆手不去看他,只一心一意地用拨浪鼓在凤尧跟前摇,凤尧说话不清不楚的,奶里奶气地叫他皇兄,凤斓却听着觉得奇怪,明明是当他皇儿的年纪,却要被叫作皇兄,他又摇了摇拨浪鼓,红豆坠子撞在鼓面上发出声响,引得凤尧笑声不停,那拨浪鼓是沈言嘉从民间集市上搜罗来的,小玩意儿买了一堆,他一向口无遮拦,竟然说出我与陛下共生养的浑话,气得凤斓罚他回自己府中思过一月而不得出。 凤尧伸手抓住凤斓的袖口轻轻拉扯,引得凤斓低下头就满意地喊着皇兄,凤斓被他奶声叫着就觉得心都软麻麻的,舀起一勺桂花露往凤尧跟前送,他看着凤尧小口将桂花露吮了,跟刚出生的猫崽子舔奶一样,怜惜之情更甚,一面说着慢点喝唤了侍女拿帕子给他擦嘴,一面不由操心起为凤尧开蒙的事,“皇兄一定为你寻来最好的开蒙先生。” 贺若景敛了笑容,他本想戴上面纱,恼怒的王却一掌掴了过去,“竖子自甘堕落风尘,却也不要在中原的皇帝面前丢我贺若氏的脸面。” 贺若景只是想到那张脸就忍不住冷笑,“阿父何其可笑,将我打扮成这样,巴巴地千里送来献给中原皇帝的,不就是他?”檀郎花制成的蜜粉暗香萦绕引人情动,分明是行交合之事时助兴所用,他被人如此打扮送进宫去,目的再明显不过。贺若景厌恶地抬了抬手,却遮不住上京城民自下而上各种情绪的目光,跟在他身旁的阿布小声与他说话,“少主......” “怎么?”贺若景嘴唇微动,声音同样压得很低,“不过若是你还是想着如何逃走就闭上嘴吧。”“我们逃......”阿布还没说完就委屈地停住了,“中原人看您像是在看个......”贺若景嗤笑一声,“看什么?看个游街的妓子?我难道不是么?”阿布又喊了一声少主,贺若景叹了一口气,“我叫自己的阿父自千里之外压来上京,薄纱一裹送进宫中难道是去当使者?”他眉眼深邃,雪白的额前坠了一颗血红的宝石,长且卷的金发松松绑了一大束披在身后,灰蓝的眼睛尽是漠然,“阿布,我也不想自甘轻贱,但我都要被送进宫去了,你也不要再欺骗自己。”他微微低头在跪得发麻的大腿上轻轻揉动,“我已经被阿父抛弃了。” 凤斓端坐于宣政殿上,在从下投过来的炽热视线的注视中努力坐端了。他其实有些昏昏欲睡,想撑着脑袋又担心被老臣们置喙仪态不端,他暗暗抱怨南蛮使臣不懂礼数,偏偏选了刚用过膳的时间前来觐见,方才用过的肉啊鱼啊糕点啊饮品啊隐隐将肚子胀着,他撑得又不舒服,脑袋也晕乎乎的,南蛮此次前来献宝,皇后也在旁跟着,谢婉卿与他一道过来,远远就同他挥手,仿佛他们未在深宫之中而仍在花灯会上,她遥遥唤着凤郎,凤斓由她挽上自己的手,“南蛮水土虽差,奇珍异宝却多,此次来不知带了什么宝物,卿卿若有看得上眼的,先许了你。”谢婉卿不在意赏赐,只追问道,“凤郎许久不来,那宝物不要,换了凤郎来我宫中坐坐?” 谢婉卿捏紧了拳头,水葱样的指甲戳在掌心肉上,殿下正中放着顶软轿,是叫南蛮的队伍一路给抬进来的,纱帘尚未拿起,只能影影绰绰窥见个人影,领头的使臣前来参见青帝,他不跪,只福了福身,沈言嘉正要上前讽刺一番,凤斓却向他挥了挥手表示无碍,他一只手将皇后手握着,谢婉卿暗含委屈地斜斜瞥他一眼,他在谢婉卿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抚,谢婉卿自然不会当着使臣的面摆他脸色,勉强挤出一丝母仪天下的舒朗笑意。行礼礼数虽可减免,使臣头上帷帽却在殿外就叫人扒了不许戴进来,使臣心中有气郁结却不能发作,贺若景端坐纱帐中冷冷将他瞧着,只觉他臭石头一块的脸色让人丢脸,他兀自扯出一抹得体冷漠的笑意,从外面却看不清的。使臣自觉此次将自家王子都送了过来,虽是个不受宠的,却自有他的妙处,已然对中原皇帝摆低了姿态,可他正要开口将人献上,没注意到温尚向凤斓使了眼色,凤斓略一颔首,摆手间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出弧度,“朕知道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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