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鸩姬_第六章:郎君,可算来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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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郎君,可算来了。 (第1/3页)

    三分黯淡月色,五分烛火摇曳,凑出一份柔情的昏黄。祝鸠坐在妆镜前凝视着那青瓷瓶已有一刻钟。

    宴席散过已不早,各府都携着家眷驾车返了。华家两位夫人约莫也晓得殿上之事的缘由,打了帘想进雎鸠和祝鸠的车架关切一二,被雎鸠轻轻推回,只说太疲乏,明日再叙不迟。两夫人见祝鸠怏怏,心疼得紧,只教她好好休息,不再扰了。

    青瓷瓶是下午一切的见证。迟叙意的古怪的亲近疏离,祝鸠的无措、忐忑失态,统统盛在里头。

    祝鸠终究伸手启了盖,只想着看那胭脂是什么色儿也好。只是甫摔过一回,又被她捂了许久,想必已经不堪。

    而事实往往与想必不同。

    里头盛的是东西是乳白的凝胶状,闻起来,很像外伤用药。结合那句“别再掐手心”,似乎一清二楚。

    祝鸠反应过来,心仿佛随着愣顿漏跳一拍,不自觉抻开右手。手心还斑斑点点地泛着红,有一处受尖锥压紧的半月形状虽未破皮,但皮下已浮出淤血了。

    不是胭脂,竟是药?

    瓷盅顶盖也沾了内容物,她用银敷片刮净那点,顿了片刻,只草草地抹在掌心,便丢开工具,自熄了烛火上床榻睡了,只剩和被抛弃的工具与窗外愈加黯淡的月色。

    软衾覆面,饶是丝薄冰凉都教祝鸠口鼻气息孵热。

    她的心已急促紧绷一天,不停起伏,狂喜、讶异、慌张、恐惧遍尝,直至此刻才有松懈。

    回顾今日种种,祝鸠感到无法面对十五岁的洵妙。她愚笨无能,任何事情都无法做好,遑论救不救。

    人生即使重来,也只是教她见识自己出乖露丑模样。她只心急,行事不顾分寸、毫无章法,随便抓个人便求上一求。纷乱、颠倒,面对时局一头雾水,面对敌人不威自怯。除了在幽夜中掩面哭泣,无他事可做。

    万般的人事压在她心口,教她泄气。

    俄而,终掀了被。鼎里薄冰匀给祝鸠几息沁凉,裹挟着手心透凉的药膏味道,清涩好安神。

    日间重重疲累要卸她双翅,教她弯腰。混沌两下,敌不过疲乏,睡去了。

    恍惚间,同他那不甚清晰的过往,如烟浮涌,入她梦来。有草木清香萦绕心头,却也难拂去燕好春情之粘腻。

    *

    风雨去了,碧空如洗,莺燕吱喳叫着早。祝鸠难得早起一回。

    说来好笑,从前做小姐时贪睡,如今做妓子也早起不来。她这两日来了癸水,身上不舒坦,鸨母允了她闭门谢客。

    虽是妓馆,但这地方是扬州城里相当奢靡的去处,动辄一掷千金,来往达官贵人。

    祝鸠于其中逢迎,不算难过。她既探听一二大都的消息,又骗取贵人的些许金银——美人求财,岂是骗取,他们都心甘情愿地给了。祝鸠并不将金银留做私房,全数给了鸨母,拿钱消灾。令仪郡主的手再长,也不能买了这馆。由此癸水来时,能得一二时日歇息。

    日子维持着简单的体面。

    若非要有什么难堪,就是没有干净。但是身子早已破败,不提也罢。

    听了一夜雨,拂晓时分才歇下,旁人春眠不觉晓,她是晓才薄眠。不逾时,便起来了,祝鸠也不觉疲乏。

    后院栽培了不少花草附庸风雅,祝鸠不爱莳弄这些,都是丫头们打理。只是今日兴致高,也愿意多关心三分死物。

    雨露方歇,各色芬芳都染了水之清涩,清丽无比。鲜红的玫瑰已打起花骨朵,不消时就该满院浓郁。初夏亦在来路上了。

    祝鸠念及那沁人心脾的芳香,凑上前轻嗅。

    只是轻微的锈蚀腥味替代了想象中的清香。祝鸠不自觉抚上花瓣上一点,隐匿的黏腻。

    一滴鲜血。它静默无声地,顺着祝鸠的指腹要流进手心。

    清晨初霁,这血是曙光出露以后才留下的。一馆的人夜晚都疲累达旦,此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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