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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透过穹顶之上彩色玻璃的玫瑰花窗,远处塔尖上的十字架泛出耀眼的色泽,洒在谢陨星的发顶。 光线涌入,他的瞳孔被刺激得微缩了下,恍惚了两秒。 中央的巨型十字架上,绑着一个浑身赤裸不着寸缕的男人。 男人陷入昏迷,但眉眼极其立体英俊,四肢肌肉宛如雕塑那般,蓬勃有力,线条分明,紧闭着双眼,眼梢的鱼尾纹表明他并不再年轻,他的左右手分别被黑色绳索绑在十字架的两边,如同被处决的圣徒那般,肩膀的伤口上有一把刀。 嘴唇是红的。 红像是血,沐浴着罪行二字。 一顶光束从头顶降下,跌到地面上。 那是亓孟的父亲,失踪多月、被地毯式搜寻无果、又让谢陨星的继母怀孕了的男人。 谢陨星往前走了两步,忍不住连连打量,低嘶了口气:“你这些年是去修了什么艺术专业吗,这绑得也太有美感了吧。” 谢裴青低嗯了声:“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谢陨星咬了咬手指头,小声地说:“他跟亓孟真的长得好像哦,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见到了亓孟,被绑在你的十字架上。” 这样想着,谢陨星嘴角的弧度不小心大咧开,极为兴奋,软腻的鼻尖幼兽似的耸动了下,宛如嗅见什么好闻的气息:“可惜了,但是我好讨厌亓孟,妈妈说我只是嫉妒。” “你妈妈一直在误导你。”谢裴青说,“她把你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亓孟和你自身的身体上,她在一步步毁了你。” 谢陨星的脸色在瞬间阴沉了下来,冒出了一句极为嘶哑的闭嘴。 谢裴青的声音一顿。 谢陨星压着嗓音说:“如果你又想因为她和我吵架的话,你可以继续说,但这一次,我不会只是在你身上砍几十刀那么简单了。” 谢裴青注意到,谢陨星握着栏杆的苍白色手背青筋跳起,像是压抑着极深的怒火,另一只手抓着皮肤,病态地挠着,挠出一道道血红的抓痕。 谢裴青沉默了下来,转过了头,等着谢陨星恢复。 很快他的呼吸就平静了下来,深深吐出了口气,十分难过地垂了颗头:“好讨厌,你们说话都好难听,我已经开始想他了,真该把不会说话的人嘴都缝上。” 谢裴青说:“抱歉。” 好在谢陨星已经完全恢复,仰着头盯着十字架的男人,这种教徒式的捆绑令他感到新奇。 谢裴青走到他身边,发出一声很低的惋叹:“弑父,淫欲,我创造不了地狱,只能请求神宽恕他。” 光落到身上,男人赤裸的胸前流下一道长血迹,蜿蜒而下,滴到了十字架之下。 谢陨星出神地看着,仿佛看到某种奇异的神性。 “神。”谢陨星呢喃了一声,轻声说,“蛮奇怪的,明明小时候所有人都长得都比我小,但后来,每一个都比我大了,就连宋沂囝,都超过了我,我力气消失,身高缩水,打不过任何人,甚至连被人强抱住都无法挣扎,你可以帮我问问神这是为什么吗?我有在努力地祈求答案,可他从没有理过我,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给我那些,不是说他爱人吗?我明明已经是人了。” 谢裴青垂了眼,看着地上谢陨星投下的倒影,一道挨在光影中,明明灭灭。 谢陨星嘴角松了,又问:“我能去跟我的礼物打声招呼吗?” 谢裴青道:“去吧,这是给你的,他已经归你了。” 谢陨星走上前,掏出口袋里随身的瑞士军刀,将亓云山身上的绳子解开,亓云山被放倒在地,谢陨星拖着他的双腿,将他一路拖到光下,借着光打量他的眉眼,忽然吁叹了一声。 谢裴青问:“怎么了?” “亓家的血脉,确实挺优秀,那么多姓亓的没一个踩雷,但我爸生的也好看,为什么我继母就看不上爸爸呢。”谢陨星说。 “也许是因为二十二年前,你十六岁的继母遇到的是十八岁的亓云山,而不是你的父亲。”谢裴青道。 “行吧。” 谢陨星蹲在亓云山前面,匕首拍了拍他的脸,见他还不醒,谢陨星就拿了桶冰水,兜头泼在亓云山脸上。 亓云山眼前朦朦胧胧,始终模糊一片,骤然一大盆冰水浇了下来,碰到流血的伤口,他冷得颤栗,又疼痛难捱,昏迷的眼皮颤了颤,照进了一道光束,映出一个模糊小只的影子。 谢陨星:“(????)??嗨。” 亓云山陡然惨叫一声:“陨星!好孩子,救我出去。” 那尖叫还没停,亓云山一眼就看到谢陨星旁边站立的谢裴青,冷淡倨傲的脸孔,平常上面都是溅着血,但这次很干净。谢陨星蹲在一边,咬着一根手指头,正咧嘴笑着,浓黑的睫毛一翕一翕,底下熠熠发光的灰眼珠正在认真地观察自己。 亓云山的叫声戛然而止,面孔惨白。 谢陨星脑袋歪了歪,伸指去顶他的脸颊:“亓叔叔,你怎么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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