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时雨 (第2/2页)
俞均成目光炯炯:“不止那块地,贺文清势必想跟我们合作,正好让他吃下那些股份。” 搭在腕表上的手指顿了顿,俞重星思索中了悟:“爷爷考虑得周全,贺文清忙着在背后操盘,大概也顾不上周围的事情了。” 俞均成投来一瞥,没有深究她话中的含义。 两人交流半晌,互通消息后便无话可说,俞均成知道俞重星已经收拾好返校的衣物,近月来她呆在俞家的时间越发短暂。头发花白的老人面貌肃然,因为很少作出和蔼的表情,嘴角旁生着深刻的法令纹,显得严苛无比。他看着旁边姿态恭敬但神情疏远的孙女,本想问一句她跟贺家小孙子的事,但目光停留在俞重星上翘的唇角上,不由得想起深埋的往事。 俞重星年岁渐长,相貌也慢慢有了俞家人的样子,唯有那张嘴巴遗传了自己的母亲。俞均成还记得那个温婉清秀的女孩第一次到俞家的时候,最吸引人的也是这样亲切的气质,未语三分笑,也从不跟别人争吵,最喜欢呆的地方除了画室便是书房。 他回过神来,俞重星还在耐心地等候着,对着唯一的孙辈,俞均成放缓了语气:“你的舅舅打过电话,今年你不在英国,他们会替你扫墓的。” 俞重星的脸上看不出波动,仿佛只是在听一件寻常的事情,她淡淡地表示遵循家里的安排,又说:“您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一会儿就先回学校了。” 待到俞均成同意,她才离开客厅,踩在楼梯上的脚步轻巧无声,俞均成看着她笔直挺拔的背影,一路消失在走廊尽头。俞宅占地庞大房间众多,然而人丁稀少,祖孙俩吃饭时那些往来的动静平息后,竟像没有人来过似的,鸦雀无声。俞均成有时觉得,这个孙女犹如未曾回来一般,在俞家没留下半点生活过的痕迹。 雨一直下到傍晚也没有止息,周末返校的人本就不多,这下更有了理由赖在家中。贺从江站在一楼的走廊上,雨水溅在台阶下,形成浅浅的水洼,潮湿冷凝的水汽沾染人的发梢衣角,沉甸甸的。 寒风侵肌,他把手放在衣兜里暖着,好在这里是多媒体教室,若是在教学楼多半会碰到认识的熟人。社团部门外的海报自期中考试后更新过一轮,写着新的活动安排,美术社的宣传底下压着一大张被晒到褪色的海报,贺从江从边缘辨认出来,是他帮忙张贴的公益社募捐信息。他从走道的一端踱步,着上面的消息,看到舞蹈社的表演,顺手拍下来发给程临。 此时有依稀的足音自远处传来,在昏沉的天色中显得尤为清晰,贺从江转过身,看到一个高挑的人影撑着伞走过来,黑色的大衣随步伐摇曳。忽然,那伞朝上倾斜了一下,露出淡薄寡白的脸,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穿过重重夜幕,紧紧定在他身上,贺从江回望着她,直到俞重星走到自己面前。 她一步跨到走廊上,对着外面收了伞,一手握着伞柄抖落水珠,然后问道:“等很久了吗?” 贺从江说没有,俞重星便和他一起向二楼走去。贺从江看着牵住他的手,莹白如冷玉,尽管在夜雨里穿梭了整片校园,却有着与肤色相反的热度。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一句:“你今天有事吗,怎么来晚了?” 俞重星回头看他,笑了一下说:“今天家教上课迟了。” 周末的多媒体楼无人经过,两人渐渐走成了并排,俞重星又说:“下次在教室里等我就行了。” 公益社的教室不知不觉间成了两人周日约会的地点,仗着监控的死角,俞重星跟贺从江做了不少擦边的举动,但近日里频率却降低了不少,大概是考试的压力让人无心情爱,坐在一起也是规规矩矩地写题。 贺从江擅长理科,有时会向俞重星询问一些英语理解,而俞重星虽然没有明显的短板,但也会跟他讨论数学大题的解法。期中结束的周末,作业量少了许多,俞重星做完题目便在一旁看书,贺从江多写了一套英语卷子,他看了看左手边的人,搁下笔,凑过去亲了一下俞重星。 亲完之后俞重星捏着他被冷风吹得发红的耳廓,没让他撤开身子,问贺从江:“要不要在学校附近租套房子?上次在宿舍太麻烦了。” 贺从江抬眼看她,对方的视线不偏不倚,宿舍那回他起了大早才打扫干净一地的狼藉,睡眠严重不足还让他在课上打了瞌睡:“贺文清......可能不同意,租的话,只能用你的名义,房租也要你先垫付。” 低垂的眼睫遮住了一半的眼瞳,俞重星噙着一抹不明的微笑:“会想到办法的,屋子的事情我来负责就好。” 她亲了亲贺从江的下巴,他已然习惯了跟她接吻,还犹嫌不足地补上嘴唇,拉扯一会儿后俞重星补充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去酒店吧?” 看着俞重星深亮的眼,贺从江只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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