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葬礼1 (第2/2页)
你说的话,但是随你怎么说吧。 “抱歉警察小姐,摇晃的车厢总让我犯困,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先打个盹。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聊天,你想知道的事我都会告诉你的。” 伯爵说道,声线懒散。 “好的,里弗福特伯爵。”他可能真的困了,也可能只是不想继续说下去而找了个借口,但无论是哪种情况,维多利亚心里明白,她暂时无法从伯爵嘴里撬出更多的话。 在审讯室兼职速记员的经验告诉她,被问话的人无论有罪与否;问话者无论是耐心和煦地询问,还是用警棍敲着墙壁审问,都不会那么顺利。每个人都有秘密——兴许没有“秘密”那么机密,更多的只是“不愿意跟别人提起的事”而已。于是她也选择让自己休息一下——今晚注定会是一个长夜。 小车继续颠簸在山路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速减缓,温和的白光从四面射进了车窗。“我们到了。”卡洛斯柔声提醒道。 女警在车刚停稳,卡洛斯拉起手刹的瞬间已经掰开了车门把手,迫不及待要开始今晚的“取证工作”。她下了车,凉如冰锥的风灌进她的衣袖和鼻腔,松柏的味道让风又清冷了几许。她环顾四周,意识到他们泊在了海蛇峰山腰的停车坪上,四周起伏的山峦把这个人工平台掬在手心里。然后她又抬高下巴,瞻仰北境第一高峰的英姿,却发现它的大半个身躯都被不知是人间的雾还是天上的云隐了去。月亮坐在一团厚重的云朵上,外围长着一圈毛边,照得山顶的雾也显得有些粗糙——这预示着明日的降雨。两道钢轨高架于坡面之上,直插入缠在山顶的那圈雾气里,宛如直通天国的大道。两条轨道上各坠着一个浑身长着大大小小齿轮的、长方形的金属盒子,月光下反着冷酷的光。一个正徐徐向上攀升,另一个缓缓朝停车坪里的人滑落。它们后身后喷出浓稠的白烟,让夜晚更加迷离了。这是往来于山脚和山腰之间的空中轨道车,也只停山顶和山腰两站。它跟城市轨道车一样,都是靠蒸汽动力推动;也跟横跨南北双境、穿山而过的双子号“蒸汽海龙”一样,都由戴着深灰色邮差帽的驾驶员操作;但是由于高架铁轨承重有限,它每车次只有最多两节车厢:一节是蒸汽引擎,一节载人——海国人把火车喊作“蒸汽海龙”,因为它外形就像是远古神话里长着坚硬龙鳞的巨型海蛇。但是与“海龙”相比,空中轨道车只能算是蛇脊椎上的一节而已。空中轨道车的轮子安在车厢顶上,固定在封闭的钢梁里,所以无论是高海拔的低温,还是北境冬季的恶劣天气都无法影响它兢兢业业地、顺畅地转动——这也是为什么悬浮式轨道车比普通轨道车更适合常年积雪的高山区的原因。 十几个人站在远光灯在地面上扫出几方光亮里,大部分都在站台上排队。维多利亚粗略地算了一下,至少有五十个人——都是来参加葬礼的。神使把车停在离人群较远的角落,远到维多利亚看不清那些人的五官。 伯爵下车的时候提到,装着夫人的棺椁已经被运到山顶的车站里了。过了几分钟,神使把尾箱里的工具箱取了出来,朝停车坪对角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男仆过来,让他们带走了两只沉重的箱子,然后指着站台上几个戴着面具、裹着狼皮的人,转头对威廉说:“你和布鲁克女士要和他们坐同一趟车上去。戴上面具吧,免得被拍到。我们山顶再见。” 说完,他牵起伯爵的手走向车站外的人群,进入电灯照耀下的候车区。维多利亚注视着他把伯爵的手交到一个男仆手里,叮嘱了男仆几句话——就像是某种交班仪式。但他身上没有那种“活终于干完了,就交给你了兄弟”的卸了货的轻松感,反而背上了些许落寞——如果照顾他这位外甥是一种工作,他大概是乐意无偿加班的。 “走吧搭档。” 在伯爵和神使走远之后,维多利亚戴上面具对早已戴好面具的威廉说道,木质面具把她的声音捂得闷闷地。 威廉弯曲的手臂上搭着一张狼皮。他站得笔直,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像是高级餐厅里挽着餐巾的侍者。他回了声“好”,就把狼皮披在了肩上。这分明是一整张少年冰原狼的皮,去掉头尾和四肢,剩下的毛料足够给五岁小孩做两件大氅,在他肩上却像只乖巧的狐狸犬。狼头和狼尾无力地晃在他胸前,一点看不出它生前是能生吞雄鹿的白狼。维多利亚听罗莎林说过,威廉母亲祖上是来自乌尔夫冰原的狼族人——狼族血统显然在威廉的体型和灰色眼眸里都有体现。遗憾的是,韦德夫人在罗莎林刚被领养不久后就意外坠楼去世了,那时只有三岁的维多利亚还没有机会认识她。狼族和罗宾这样的鹰族,还有米特尔兰大陆上几乎已灭绝的熊族都被称为“兽语者”或“驭兽人”。维多利亚儿时一直有想要跟威廉去逛马戏团后台的愿望——她好奇这种神奇的天赋有没有在他的血液里流淌——实际上对这个想法的热忱到今天都还没有消退。 维多利亚和搭档并排走向车站,皮靴上的铃铛随步伐作响,像是某种召唤亡灵的歌。皓月悬于山巅,午夜将近,生与死的大门就要敞开了。 “叮铃铃”,“叮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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