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三哥太教我伤心了,都把我忘了! (第4/4页)
翻书的拧巴小孩。 台上小轴唱罢,他无论如何坐不住了,脑仁都要被锣鼓经敲打散了,他起身说要出去走走;纪宗砚也是个不爱听戏的,马上表示自己也急需透一口气;荣锦尧见他俩都走,索性也跟着去了。 尽管不爱听戏,纪宗砚幼时却没少随家里人来逐月楼,他知道后台拐弯有块宽敞的空地,径直领着钟陌棠和荣锦尧往那头走。 原想图个清静,未料清净地已被占领。两个戏班的人在院当中说话,一个唱戏的只勾了脸贴了片子,未戴头面;另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男人正吞云吐雾,估计是个候场的场面。 戏园经理这时与戏提调聊完事情从后台出来,路过一看,忙上前给两边做介绍。武场面刚来得及问了声好就被叫走了,单余下小戏子:“余振卿见过荣三公子,钟先生……”顿了顿,转向纪宗砚一笑,“纪少爷。” 他一开口,钟陌棠才发觉这是一位乾旦,若只看身型举止,还以为是个女人。离登台尚早,他还未换戏服,钟陌棠看不懂青衣花旦勾脸的区别,自然辨不出他扮的是谁,就觉得这张小脸挺俊俏,不张嘴完全就是个姑娘,还是个娇里俏的姑娘。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扮女人的男人,钟陌棠觉得十分神奇,不禁盯着多看了几眼。纪宗砚却心思不在,只淡淡点了下头,一眼也没有再朝小戏子脸上瞧,百无聊赖地杵在一边踢地上的土坷垃。 唯荣锦尧与他聊了几句。大概是太客气了,他反倒拘谨,说:“其实我哪够格场霍府的堂会,纯是来给搭戏,还是承我师父的面子。” “谦虚了,名角儿可不是谁给搭戏都肯的。” 戏园经理笑嘻嘻地在一旁察言观色,瞅准一个时机,点点余振卿说:“就头俩月,还记着嘛,你师父上中国大戏院演出,带你去了,你得了赏,说是长这么大头回得这么重的赏。”他面上是提醒余振卿,实际是在奉承荣三公子。 余振卿岂会不懂,马上接道:“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天全承荣老爷抬举。连我师父都说最怕上天津演出,台下坐的全是名票专家,错一个字,差一句调,倒好马上就来了,那是最得兢兢业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马虎不得。” 这边你来我往,纪宗砚待不住了,和荣锦尧打声招呼就要拉上钟陌棠回去谈他感兴趣的。余振卿一句“纪少爷慢走”还未出口,他已经扭过脸蹚出去两米远了。 “风风火火的。”荣锦尧冲他的背影直摇头。 余振卿说:“三公子,今儿的压轴是我和孟老板的坐宫,我头回唱,您捧场听一听。” 坐宫是四郎探母中的一折,传统戏,最是考验唱腔。荣锦尧点头道:“我瞧见戏单了,好戏,只可惜待会儿还要赶火车回去,没耳福听你的铁镜公主了。” 余振卿一脸遗憾:“那是不巧了。” “在其位谋其职,荣三公子医院里的事儿耽误不得,比咱可辛苦多啦!”戏园经理适时又拍起了马屁。 荣锦尧摆手笑笑,对余振卿道:“下次有机会的,什么时候再上中国大戏院演出,我一定到场。” 堂会要一直演到子夜,荣锦尧先去二楼包厢向霍家人辞行。霍老爷一听他要走,抓着他的手连番挽留,说这才刚唱中轴,压轴和大轴还在后头呢,今儿的大轴是马老板的甘露寺,不听你不白来了。荣锦尧解释又解释,道谢又道谢,最后以茶代酒地自罚了三杯才得以抽身。 他叫来钟陌棠,两人刚出门上车,纪宗砚也溜出来了,副驾车门一拉,大马金刀地往里一坐,对司机吩咐说:“先送三哥,送完他们送我上东交民巷。” 荣锦尧笑道:“你就这么跑了?你奶奶找不着你又该没胃口了。” “我管不了她老人家了,就不爱听那磨磨唧唧的玩艺儿,耳朵活受罪!” 随着话落,小汽车绝尘而去。 压轴开场前,装扮完毕的余振卿悄悄跑到上场门后头瞧台下张望,从上到下足足搜寻了三圈,又落寞地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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