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把人留下来 (第2/2页)
连绵起伏的大山,还有破破烂烂的教室,以及肮脏又狭小的宿舍时,差点没把他逼退立即回城,还是同行的女同学一再请求,他才忍着不舒服留了下来。 他们同行的总共有三个人,都留下来当了教师。颜蒙上第一节课的时候,看到坐在底下穿着不太好却满脸充斥着求知欲的孩子时,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他教的是三年级的孩子,陈冬辉的妹妹陈晓慧就在那个班。 山里很闷,没有网络,没有电脑,他带的笔记本也没什么用处,就连手机信号都不太稳定。但山里对他来说又是新奇的,那么多没有见过的树,没有看过的花,没有尝过的野果,甚至还能去采蘑菇。颜蒙那时候的性格比现在要纯真一些,很快就跟为数不多的孩子们打成了一片,他教他们唱歌,用最新款的手机给他们拍照,还会自掏腰包买零食给他们吃……一个月的相处下来,颜蒙深受同学们的喜爱,大家都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玩。 他们的镇子太穷,这所学校是整个镇上唯一的一所小学,孩子们很多都住的远,需要住宿,一个星期才能回去一趟,而且常常坐不到车,只能走路回去。颜蒙自然是住在学校宿舍的,在某一个周五晚上的时候,他在校园里散步,突然发现学生宿舍还有灯光,好奇的走上去一看,便发现了陈晓慧躺在床上,脸色红的厉害,喉咙里还在溢出痛苦的呻吟。颜蒙才走过去问了一句“怎么了”,就有另外一个少年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满脸的汗,显然是跑回来的,右手还握的紧紧的。 颜蒙还没记得除了班上学生以外的人的名字,好奇的看了过去,问道:“你是谁?” 少年呼吸稍稍平静了一点,有些急切的道:“她是我妹妹,她发烧了,我得带她去打针。” 颜蒙连忙伸手去摸陈晓慧的额头,手掌才贴上去就觉得滚烫,热度像是能将鸡蛋煎熟,他顿时急了起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现在才想着去打针?高烧不能耽误的知不知道?你爸妈呢?”他一边问,一边将陈晓慧扶了起来,少年也连忙走了过来,背过身蹲了下去,显然是要把妹妹背起来。颜蒙皱了皱眉,道:“你这么瘦,怎么背得起来?我来。”他将陈晓慧抱起来往外走,少年急忙跟了上来,道:“老师,我可以的。” 颜蒙没管他,抱起人就往外走,离学校不远处就有乡镇医院,还有医生在值班,颜蒙连忙让他给陈晓慧量体温。小女孩已经烧的人事不省了,浑身都烫,浑身都软,温度计一拔出来之后,体温已经超过了四十度。医生也急了,责备道:“怎么这么晚才送来?这么高的烧,再拖延下去,要得脑膜炎的。” 颜蒙去瞪少年,凶巴巴的道:“你听到了没有?” 少年低下了头,抿着唇,一句反驳都不说。医生很快开了药,将单子递给颜蒙,“先去一楼窗口缴费,再去隔壁打针。” 颜蒙将单子接了,正想去缴费,少年却抬起了头,紧张的盯着他,哑声问道:“老师,多少钱?”他接着伸出手,慢慢的摊开了掌心,露出里面一张已经因为捏的太久太紧而皱巴巴的十元纸币,小声道:“我只有十块钱,不知道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老师,您可不可以先借给我……” 他说的那样艰涩,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为难,那种表情,颜蒙只在某些囊中羞涩的成年人脸上见过,却没有想到会出现在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脸上。 颜蒙没有拿他的钱,先去缴费,等护士给陈晓慧打了针再挂上吊水,才有余裕问道:“你父母呢?” 注射室里有空余的凳子可以坐,少年却没坐,整个人站的笔直,像一棵竹子一样。他听到这个问题,先往昏昏欲睡的妹妹脸上看了一眼,才回答道:“都不在了。” 颜蒙一愣。 他过后才知道陈冬辉的母亲是生妹妹时难产去世,父亲在前两年病故,他们兄妹俩原本是被姑姑养着,但是姑姑家也有自己的孩子,生计艰难引发跟丈夫争吵不断,兄妹俩便又搬回了自己破旧的家中,相依为命。他们平日靠低保过日子,学费学校免了,但需要交学杂费,再加上生活费,以及父亲在世时的欠款,所以过的很困苦。 其实在放学的时候,陈冬辉就知道妹妹发烧了,但他知道没钱的话医生不会给妹妹打针,所以跑了二十里地回去,向姑姑借到了十块钱,再跑了二十里地回来。 颜蒙了解了实情后,算是被引发了善心,决定开始资助他们兄妹俩,从那年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断过。 当年的资助对陈家兄妹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但对于颜蒙来说,其实是非常小的一件事。他家境殷实,母亲掌管家族企业后,他的地位也稳固了,再加上自己能力出众,身价也有几个亿,每年给陈家兄妹的汇款,其实可能还不如他买的一套护肤品来的昂贵。 所以颜蒙从没觉得这是一个多大的恩情,也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 然而现在,他却开始想了。 一想到陈冬辉那腹肌的触感,颜蒙就有些心痒难耐,在进入梦乡前,他模糊的想,自己资助了他们好几年,要那小子用身体回报个几次的话,也不算是什么很过分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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