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H) (第3/6页)
楚东琅初时不曾注意,等他把小舟停在一片荷花间,放下船桨,才发觉青年已经快把一壶春波露喝完了,他下巴搁在几上,脸色酡红,眼神迷离,显是醉得不轻。青年手上还拿着半盅酒,轻轻转动盅身,眼睛盯着那琥珀般的酒液在盅里晃荡,似乎觉得煞是好看。 “你真是——”楚东琅夺过碧玉盅,气得了不得,“好啊,又犯忌了!”他实在觉着糟心得不行,想骂他吧,青年双眼水汪汪地瞅过来,脸上也带出了些委屈神色,想想这阵子花时因为忌口,饮食上十分清淡,酒更是没沾过一滴,心下又舍不得了,他转念想道:“都是秦甲他们不好。明知阿时不能喝酒,为何还要准备酒水。” 秦甲等人还不知自己被迁怒了,楚东琅不许他们靠近,这些人也只得分头找合适的地儿躲着。 荷田里绿叶繁盛,荷茎旁逸斜出,远处的乐声是几乎听不到了,倒有青蛙时不时地“呱呱”几声,皓月当空,银辉撒在湖面上,将小舟上的情景映照得十分清晰。 楚东琅把小几推开,挪到花时旁边,把人抱到怀里,低头拍拍他的脸颊:“还认得我是谁吗?” 青年仰头盯了他一会儿,白玉一般的鼻子皱了起来,他慢慢道:“你是——你是让我难过的人。”说着捂住了心口,现在那儿不疼了,他却还记得之前的滋味,沉甸甸地坠下去,重得喘不过气。 人就是这样,若是没有便罢了,若是品尝过了幸福滋味,再去过苦日子,那真是比之前还难熬千百倍。人还有一种脾性,未得到时不敢奢想太多,待得到了,总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 花时平日里虽然纵性得很,使性子耍脾气都不在话下,有些心思却藏得极深,轻易不会露出来,自觉是非分之想。何况这世间有太多例子,情如烟花,爱似流水,深恩重爱来如春梦,去若朝云,无计可留。有时他觉着自己悬在高高的悬崖上,那人拉着他,他就能活,有一天那人厌烦了,放了手,他就会落下深渊,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青年脸上的神色让楚东琅征了一怔,男人并不能得知他内心深处的惶恐,他还以为花时在说之前的事:“不是说了吗?那孩子不干我的事,我什么也没做过。”他捏捏青年的鼻子:“我看你还没醉,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嗯?东拉西扯好让我忘了你的错处。” 花时慢吞吞地拍开他的手,眼也不眨地继续看着他,把前头那句话补充完了:“……也是让我快乐的人。” 楚东琅忍不住搂着他笑:“这么会说话?”花时仍旧乖巧地仰着脸,月亮温柔覆了一层薄薄的光辉在他绯红的醉颜上,把那艳丽的红色都染薄了似的。楚东琅看向他的眼睛,那一泓春水里头似乎闪烁着光芒,亮得惊人。他想,今夜天上没有星子,想是都落到了阿时眼里去了。 他不由低下头去亲青年的眼睛,花时也不闭眼,就这么睁着眸子任他亲,楚东琅道:“傻子,闭上眼睛。”青年像是不明白他的话,缓慢地眨了眨眼,眼周长而浓密的睫毛慢慢地交错,像蝴蝶温柔地振翅。楚东琅又说了一遍,他仍是不明白似的,只会朝他眨眼,楚东琅道:“这下可好,醉成小傻子了,连闭眼都不会了。” “不。”青年忽然吐出一个字,他一本正经地道,“不闭眼,要看你。” 楚东琅一愣,心里软得不得了,环着青年的手臂收紧,恨不得把人揉进身体里,他柔声道:“好,你想看就看,看多久都成。” 衣衫方才被青年泼湿了,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楚东琅干脆脱掉了,青年醉得懵懂,见他脱衣衫,也学着他脱,楚东琅笑得不行,抓着他的手放到唇边亲吻:“你知道脱了衣服要做什么吗?” “我知道。”青年软绵绵地说。 “要做什么?” “要——”他不说话了,楚东琅诱哄道:“要什么?嗯?” 青年狡黠地眨了眨眼,指着前方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你给我摘一朵花,我就告诉你。” 楚东琅闻言有点狐疑,这是真的醉了吗?仔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青年眼尾飞红,神情天真又妩媚,他不知道他到底醉没醉,心头却被勾得燥热。 他耐着性子起身,伸手去够那朵荷花,小舟随着他的动作动荡起来,他正专心摘着,不防青年突然在身后伸手,用力推了他一把,“噗通”一声响,他猝不及防地掉入了湖中。 哗啦啦的水声激荡,楚东琅在水里头扑腾了好几下,喝了几口水才浮了上来,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去看小船上的人,始作俑者正开心地咯咯笑个不停,声音在这旷敞的湖面上空格外清脆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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