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同是漂泊在异乡 (第2/3页)
:“是啊,背井离乡来到这里,虽然是有的时候难过,可是想一想那些死了的人,就觉得自己现在能活着,也是挺好的了。唉,过去我们和日本人打,后来又和共产党打,有的时候感觉这一辈子真的好像一场梦一样啊,到现在来到这地方已经八年了。” 此时是民国四十六年,国民政府败退台湾果然是将近八年的时间。 青山雅光沉吟了一下,说:“也不要太过忧伤了,将来也许有回去的机会。” 薛福成苦笑了一下,道:“只能这样想了,否则还能怎么样呢?将来会怎么样,有的时候我都不敢想,我比不得别人,带了家口一起来的,我是光杆一个人过来,姊妹亲人全不在,想要成个家吧,当地的姑娘少有愿意找我们这样外省人,语言不通也就罢了,我们这些人可是除了这一条身子之外,什么都没有的,谁家愿意自己的女儿找我这样人受苦?况且我又是这个年纪,脸也弄成这个样子,还是个跛脚的,连军队都不要我,让我早早退役。我是想好了,将来老了只好去孤老院罢了,人啊,来这世上是孤零零一个身子,走的时候也是孤单单独自一个,谁能陪得了谁?不过青山君啊,我是没想到能和你相处得这么好,当年打仗的时候,谁能想到自己有一天和一个日本人坐在一起说话?卖馒头的路上到你这里坐一坐,你这店里的书我虽然都看不了,也觉得心里暖和。” 薛福成确实对青山雅光印象非常好,青山雅光一看就是读过书的人,虽然读的都是日本书,不过终究也是书,这样的人说起话来就是好听,而且青山雅光也不是那种清高的禀性,言谈举止温和亲切,在外面都是全套的日本礼节,口碑极好,这样一种形象与战场上的鬼子兵完全两样,有时候薛福成也是纳闷儿,青山雅光这样的人怎么也能够到战场上杀人? 不过无论如何吧,这么几年来在这附近卖馒头,自己与青山雅光也是很熟悉的了,到如今自己连说话都带了点日本腔儿,青山雅光把自己叫做“薛君”,自己也就叫他“青山君”,算是礼尚往来吧,从前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跟别人说起话来“XX君XX君”地叫。 而且青山雅光最重要的一点是很有耐性,愿意倾听自己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自己在这里无亲无故,即使在退役之前,也不愿意和同胞诉说这些,大家都是一肚子苦水,倘若一个人开头说起,其他人都是眼泪汪汪,这就是在给别人添堵,大多时候只好自己默默地在心里想;可是青山雅光却不同,这人说话虽然不多,但是很能安慰人,如今薛福成是知道了,在这种处境之下,自己需要的不是一个“自己哭对方也陪着一起哭”的人,而是有一种温暖坚强的态度,能够给人以慰藉。 青山雅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虽然对方是一个前日本军官,不过青山雅光人是好人,战争又已经结束,自己也就不纠结爱国的问题了。 薛福成略坐了一下,便道别出去继续卖自己的馒头,青山雅光午饭配着小菜吃了两个馒头,下午陆续接待着客人,傍晚四点多的时候,打工的学生来接替看店,青山雅光便离开店面,去学校接松龄。 小学校的放学铃声打响,一群学生从里面涌了出来,青山雅光在一群萝卜头里面搜寻着自家的侄女,过了一会儿找到了扎了两条辫子的松龄,上前牵住了她的手,含笑说道:“松龄,我们回家去。” 松龄最是喜欢自己这位舅舅,两只手一下子就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仰着小脸连声叫着“舅舅,舅舅”。 青山雅光轻轻地笑着,一边走一边问道:“今天学了什么?” “今天老师教了一首歌谣,舅舅我背给你听:哥哥爸爸真伟大,名誉照我家,为国去打仗,当兵笑哈哈,走吧走吧哥哥爸爸,家事不用你牵挂,只要我长大,只要我长大。” 青山雅光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一首日本歌谣: “咚咚咚 哗啦啦打开窗子 邻组 熟悉的面孔 请传阅回览板 得到通知 并通知她人 咚咚咚 哗啦啦打开窗子 邻组 照顾这个照顾那个 大酱酱油 煮饭方法 越过矮墙 我们教她 她教我们” 国民精神总动员时代的歌谣啊。 回到母亲家中,何哲英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做晚饭,青山雅光洗了手就去帮忙,用镊子一根根拔去酱红色鱼肉里面的小刺,还与母亲絮絮地聊着天,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房间里一阵男童的大哭,两个人都楞了一下,青山雅光连忙进去看,过了五六分钟,哭声这才渐渐收住了。 见青山雅光又进了厨房,何哲英将那已经腌了一个小时的长条鱼片放进平底锅里,一边煎着鱼片,一边回头问道:“雅光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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