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4/4页)
笑道:“振烨兄弟不用这么客气,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黄字嘛。” 那确实,要十一笔才行呢,而且黄达非总觉得自己这位本家兄弟的名字有点不太像越南人的风格,倒是有些类似中国人或者朝鲜人的味道。 黄达非不动声色地暗自打量着黄振烨,虽然黄振烨的越南语说得非常流利,一口纯正的西贡语调,非常斯文好听,当然中间也掺了一些河内调子,总之就是大城市的口音,不是偏僻乡村的土话,然而黄达非毕竟也是经过战火历练的了,总觉得这位机械师身上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甚至有可能黄振烨自己都不知道,看他那无忧无虑的样子,要骗他真的不难,黄达非真的难以设想他修机器的样子。 阮经武做菜的手艺好,一家人又非常热情,因此这一顿饭黄达非吃得很不错,午饭之后,阮氏钗便打开电视来大家一起看,黄振烨又冲了一壶茶,阮经武则拿出香烟来请他吸。虽然是第一次来到阮氏钗家里,然而吃过一顿饭之后,黄达非已经感觉和她们非常接近了,这个家庭里充满了温情和柔软,让他只想陷溺进去。 就在这时,电视里传出一阵歌声:“铁门铁窗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望外边,外边的生活是多么美好,何日重返我的家园……” 黄振烨一口水就喷了出来:“这是什么歌?” 阮经武笑道:“刚才看报幕的文字,是迟志强唱的‘悔恨的泪’,这个人最近在中国很红的,主打的是‘囚歌’,据说当年坐过牢。” 黄振烨立刻就怄了:“中国那边怎么流行这样的歌?好端端的唱监狱里的歌,真不是好兆头,还不如唱‘两地书母子情’呢。” 黄达非为了跑边贸也是懂一些汉语的,此时一听这歌词也一阵憋屈,这都是什么词儿?又是什么“条条锁链锁住我”,又是什么“儿在牢中想母亲,而今成了狱中的人”,中国人这是好日子过够了,开始念着监狱了?他可是还记得当年自己被俘的时候,那个叫五花大绑啊,直接塞车厢里一路颠簸着送进了战俘营。 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位在开战之初就被俘的难友,他还算稍微幸运一些,因为是当做“舌头”被抓的,中国方面要“摸清敌情”,所以就把他当做国宝大熊猫一样精心护送到集团军招待所,像真正的客人一样住在客房里,审讯之后待遇也不错,香烟敞开供应,伙食标准同中国军人完全一样,还发给被褥、衬衣衬裤、大衣、绒裤、单军服,唯一比常人多的是一对锃亮的不锈钢手镯子,中间有一小段坚固异常的钢链连着。 要说越南确实条件太艰苦,那位难友是上等兵,每个月津贴两百盾,越南的物价一包普通烟100盾,每个月的钱就够买两包烟的,到了中国这边还算是过上好日子了,就是那一双金属手镯太别扭。 阮氏钗笑着说:“我们换个台来看看吧。” 电视频道从广西台换到中央台,哪知那个频道里也传出一阵诡异的歌声:“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这一下黄振烨更受不了了,这是何等见鬼的歌词儿?什么“手里捧着窝窝头”啊?那是“手里捧着木薯饭”,当初在山间营地里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难,好在还吃了一顿蛇肉,否则肚子里的油水就全都干净了,在那里当苦行僧呢这是? 不过对于这段歌词,黄达非倒是没有太多感触,当年他们在中共战俘营里虽然没有自由,但是凭良心说吃得确实不错,经常吃那种肥肉罐头,在越共这边缺的油水在中共那边全补回来了,那种瘦肉型的午餐肉罐头反而不受欢迎。听说这种大肉罐头因为油太多,在中国军队那边属于“滞销品”,这一下可好,全让他们给帮忙消耗了,几个月战俘生活下来,难友们都长分量了。 按理说当年在中共战俘营里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振烨兄弟那么激动干嘛?想到了回来越南之后的苦日子了?黄达非觉得这事儿真是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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